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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嗷……”
它扬起头,伸长脖子,天地间一片苍茫。
呼啸的西北风漫过一个又一个沙丘,雪粒也漫过一个又一个沙丘。西北的天际,有一朵浓云,翻滚着慢慢靠近一弯新月,一弯新月照耀着一个沙丘,沙丘的最高处,坐着一头体格健壮、身体硕长的雪狼,白色皮毛上沾染了斑斑血迹。这些血迹,没有一点一滴出自它的血管,那是它姐姐的血喷洒在了它的身上。
“呜……嗷……”
又是一声长嚎,这是一头叫做白狼的两岁的年轻的公狼。
乌云遮住了一弯新月,天地一片昏暗,沙丘变得影影绰绰,一双绿色的眼睛窥视着沙丘正南方隐隐约约的灯火,那里是游牧民族的一个小小的部落,白色毡房围成一个小小的领地,那里有成群的牛羊马匹,还有挎在马背上手持喷火长枪的猎手。就是这些手持喷火长枪的猎手,让白狼显得形只影单。白狼并不清楚,有人出高价要三十张白狼皮,于是,白狼的家族就遭受了灭顶之灾。
整个沙丘充满了火药味,狼王率先钻出了狼窟,无情的枪弹击碎了它的头颅,王后的肚子被炸开一个窟窿。姐姐白纱一声长嚎,白狼听得出来,那是叫它报仇。白纱与白狼一前一后冲出了狼窟,白狼的眼珠子红了,姐姐的热血喷在了它的身上,让它一下子清醒了,它没给这个猎人换枪弹的机会,就从他的身旁一晃而过。就在这一瞬间,白狼深深记得这个猎人身上的味道。白狼不敢怠慢,左冲右突,冲出包围,落荒而逃。落荒而逃的白狼深深记得那个气味,狼与人交汇的一瞬间,这个气味就深深地刻在了白狼的脑海里。
如雨的蹄声在身后响起,白狼拼尽最后一口气,钻进了一片胡杨林。一只海东青冲天而起,海东青的叫声使白狼的心里越发恐惧,它慌忙地藏在了一蓬衰草之中。
蹄声渐行渐远了,白狼才从隐蔽的那蓬衰草之中探出头来,空气中还残留着猎人的气味,白狼追踪而去。夜晚,白狼潜进了这个领地,朦胧的月色里,白狼被十几条猎狗发现了,白狼复仇的计划就成了泡影。
光秃秃的沙丘毫无隐蔽物,在远离沙丘的一片矮树丛中,白狼用爪子刨了一个雪洞给自己建立了一个隐蔽处。
休整了一会,白狼抬头瞄了一眼天空,新月藏在一片乌云之中,白狼雪一样的身影向前面窜去,它要首先猎杀那个可恶的家伙!
在距离部落不远处,白狼静静地卧在那里,它在耐心地等待,等待最佳时机!
乌云轻轻飘着,新月钻进了云层,天地间一片朦胧。
白狼静静地卧在那里,下巴枕在两只前爪之上。寒风呼啸,乌云在慢慢聚拢,白狼凭借厚厚的绒毛,在雪地上睡了一小会儿,慢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向部落潜行。
潜行到部落附近,白狼不再隐蔽自己的行藏,甚至故意弄出点动静来,白狼的意思很明显,意思就是告诉狼狗们我来了。
黑虎抬起头,一声狂吠,紧接着就是一片叫声,黑虎首先跑了出来,十几条身影紧紧跟在它的身后,敏锐的嗅觉告诉黑虎,又是那个可恶的家伙!
白色的魅影一闪,黑虎一下子窜了出去,十几条黑影紧紧相随。
看着渐渐临近的一个狗群,白狼心里乐了,它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天上的乌云翻滚着,地上的黑影在奔腾着。白狼没有丝毫的迟疑,它不能被围住,如果被围了那就是灭顶之灾!
白狼箭一样向前面射去,长途奔袭并不是黑虎们的强项,距离在逐渐拉开。白狼并没有完全伸开腰身,它要拖垮这阵黑旋风,它的首要目标就是黑虎,除掉黑虎!
白狼不能离开它们的领地,离开了这片领地,黑虎们就有可能缩回头,白狼大着胆子,在领地的边缘地带兜着圈子。白狼突然站定,猛转身子,一团黑影箭一般奔来,白狼张开血盆大口,“咔哧”一声,咬断了黑虎的脖子,一股血腥味钻进了白狼的鼻孔,嗜血的本性被刺激上来,绿幽幽的眼珠子充满了血色。
寒风呼啸,落雪纷飞,白狼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雪花尚未抖落,两只牧羊犬出现在了白狼的眼前,白狼猝不及防,牧羊犬一口咬住了白狼的左前膀,白狼迅速躲闪,左前膀的皮被撕开了,白狼一声长嚎,一个跃步窜了上去,一口掐断了牧羊犬的脖子,尸体被白狼狠狠地甩出了一米多远,另一条狗被这血腥的场面惊呆了,吓得屁滚尿流,像一只绵羊颤抖着趴在那里。
另外三条猎狗毫不示弱,呈三角形将白狼团团围住。白狼凌空一跃,咬住了一条狼狗的臀部用力一甩,它的尾巴就像一根木棍,将另外一条狗击倒了,白狼对准剩下的一条狗张开了血盆大口,咬住了它的头,狗嘴还没有张开就一命呜呼了。
最后的五条狗成了一条直线,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白狼。
摄氏零下三十几度的严寒里,白狼的腿不住地抖动着,它依然昂首,它要以百倍的精神,迎接这最后一搏!
五条狗迅速散开了,将白狼围困中间。一条狗首先发难,准确地咬住了白狼的尾巴,白狼只觉得尾巴一阵巨疼,半条尾巴已经掉落于地。白狼一回头,咬住这条狗的脖子,“咔嚓”一声,狗头与身子立刻断成了两截。此刻,白狼只觉得有两股风从两侧袭来,暗叫不好,从一条狗的身上窜了过去,两只蹄子踩在了狗的脊梁上,像子弹一样飞了出去,白狼突出了重围。
白狼负伤而逃,四条狗紧追不舍,一条狗紧跟在了白狼身后,白狼各个击破的机会来了!
白狼一个紧急刹车,随即转身,在白狼身后紧紧追赶的牧羊犬正好撞在了它的血盆大口中,白狼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了一个劲敌。剩下的三条狗,在白狼的眼里不足为患。
白狼把那只死狗踩在脚下以示轻蔑,这个举动激怒了眼前的两条狗,它们俩是黑虎的孪生兄弟,胆量也不在黑虎之下,看见白狼挑衅似地站在那里,两条狗一前一后将白狼夹在当间,并不急于进攻。
白狼的体力已经呈下降趋势,它很清楚拖下去对它极其不利,它必须抢先一步处理掉眼前这两个冤家。两条狗已经稳住了身形,白狼失去了最佳的进攻机会。两条狗虎视眈眈,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白狼一跃而起,扑向了最近的这条狗,这条狗并没有退让,张开大口迎接着,“刺啦”一声,白狼的半边脸皮被撕开了,白狼拼死一挣,回过身来,咬住了后面的狼狗的肚皮,猛一甩头,那条狗被抛向了空中,肠子被扯了出来,断成了数段。白狼无法顾及身后,屁股被狼狗死死咬住,疼痛激怒了白狼,血盆大口咬断了狼狗的脊柱。
狗的叫声惊醒了部落里所有的人,也包括那个猎人,他拿起了猎枪,另一只手紧握锋利的猎刀。他清楚,一定是那个畜生来寻仇了。在几条狗的叫声里,猎人没有听到阿虎的声音,一种不好的预感掠过他的脑际。
毡房的门帘裂开了一条缝,呼啸的北风和漫天飞雪钻了进来,悬挂的马灯忽闪了几下,在忽闪的灯影里,猎人似乎看见一条白色的幽灵,他手里的猎枪“嘭”的一下响了,呼啸的散弹将门帘击得粉碎,猎手一步跨出了门。此刻,猎手与白狼面对面地站在苍茫的天地之间,距离仅仅是几米远。如此近距离,猎人绝对有把握一击而中的,他扣动了扳机,“嘭!”散弹呼啸着射向了白狼的心脏部位,白狼一个侧身,躲过了致命的一击,还是有几颗散弹钻进了它的脊椎里,散弹带动的飓风,撕开了白狼厚厚的皮肤,一朵红色的花在暴风雪中盛开……
白狼的脊椎钻心般疼痛,一种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嗷……”
白狼伸长了脖子一声吼叫,身体凌空而起,血盆大口张开,一下子咬住了猎人持枪的手臂,一声脆响,一声惨叫,猎人持枪的手臂连同猎枪与他的身体分家了,猎人浑身痉挛地站在那里,眼睛里喷出了一股怒火,这股怒火似乎要烧毁一切。
白狼有些胆怯了,麻麻的感觉在全身迅速蔓延,它不能再等了,它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扑向了猎人,猎人无处可躲,雪亮的猎刀迎向扑到近前的白狼,“噗”的一声,猎刀深深地刺进了白狼的心脏里,白狼嚎叫着将猎人扑倒在地,两只前蹄踩在了猎人的心口之上,随着肋骨的断裂,两只前蹄深深地刺进了猎人的心脏里。白狼想张开嘴咬碎近在咫尺的这颗头颅,可它已经无力完成最后一击了,瞳孔里的光慢慢地消散了,它与猎人都躺在了地上怒睁着双目……
此刻,暴风雪更加猛烈了,几十只熊熊燃烧的火把向这里快速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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