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了，你是否还在

我们的五月像一首曲，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地，关于五月我想的全是你，想来生活无非是痛苦和美丽，关于五月我爱的全是你，爱到最后我们都无路可去。

——题记

记得在老家的时候，夏天大人们老人们都坐在院子里乘凉，人人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一直唠到夕阳西下。我坐在最矮的竹椅上，托着圆圆的小脸，妹妹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蹑手蹑脚溜到金橘树下，机灵的眼神环顾自周，慢慢伸出白嫩的小手快速揪了一个半青不黄的金桔塞进嘴里，仔细嗦了几下嘴，立马吐了出来，眉头皱成一团，气鼓鼓的跑回楼上。我偷笑着看着你，似是对她的调皮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继续听着老人们谈天说地，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是隐约记得的是老人说，陪伴才是爱。现在仔细想来，那我对你的爱呢，像那五月的清晨，第一抹阳光洒进窗里，你那微眯着的小眼，是我心动的痕迹；像那五月的中午，最炽烈的阳光洒向大地，你那灿烂的笑颜，是我宠爱的心情；像那五月的傍晚，第一抹彩霞染上天空，你那认真的神情，是我欣慰的感情。

五月，乡村最悠闲惬意的时刻，我独自站在茅草屋檐下，用手遮住那刺眼的光，微微踮起的脚尖儿、微微抬起的下颚，十分渴望看看远处有什么。“哇，这可真美！”转身就跑的我，冲进茅草屋，一个穿着花布衫的女孩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捣鼓着什么，“嘿，老妹，走，去那片麦田看看！”我一个箭步上去拽住她的手，就这样一直向那片金黄跑去……

“怎么这么美！”妹妹甩开我的手，脱缰的野马般向麦地冲去，拔下一根麦子，在空中甩着，时不时挥舞着让我看，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利索地脱下鞋子，任由麦秆扎在小脚心儿，仿佛不知道疼似的，小手顺着麦尖儿一个个触过去，“喂，小心点儿，别弄疼自己了！”我站在这头担心地叫着。“哈哈，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在感受她的气息呢！”多么天真的话语啊，这一刻，麦田是属于她的，属于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的。听着她的笑声渐行渐远，我就这样站着，看着她，就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十分美好。不去与她闹，也不去阻止她闹，眼里就满是宠溺，她就像我内心最深处的一朵花，我最爱的那一朵花。看着她笑得那样灿烂，一抹笑意染上我的嘴角。

时间过得真快，第二年，又是一个原本美好的五月，却因为一场体检，一张突如其来的病例使我猝不及防，这个五月，染上了一层灰色。

小姨拿着一张苍白的病例无力地走了出来，眼神中只有空洞，仿佛世间美好的一切这一刻在她眼中都不算什么，她的嘴唇微颤着，一直在我眼中小姨是那么坚强，我从未见过她这样。“怎么了怎么了！”我急切的从上去紧抓住小姨的双肩，眼睛紧盯着她，透露着渴望。可是，她却不看我一眼，小姨缓缓坐下，病例从手中飘落在地上，我立马捡了起来，很快扫到病情这一栏，“这…这不可能…怎么会是白血病呢！！”一刹那，我感受到了，我的瞳仁在震动，一瞬间，精神可能有些恍惚，不知怎么的，泪水如海水般涌出。“一定是医生误诊了对吧！”我是在骗自己吗?我拿着病例的手在颤抖，又立马握拳，瘫坐在地上，任凭泪水打在衣服上。

“姐姐，你别哭了嘛，至少现在我还在你身边啊。”她傻笑了几声，看着已经哭得不成样的我。我知道，她心里很痛，很痛，却在我面前强装得那么坚强。我紧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一瞬间，我的心，震颤了，这是一个九岁女孩所说的话啊。现在其他九岁的女孩都在干嘛呢，画画?弹钢琴?或是在舞蹈房里为了梦想练舞?为什么我的妹妹却承受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那么多?想到这儿，我无能为力，看着恹恹的你，留下的只有不舍、心痛与无奈。“你睡吧，姐姐看着你。”我对她强挤出一丝微笑，看着她睡得那样安详，却不知病床一角已被泪水湿透……

第二天，我提着自己做好的饭菜走上医院四楼，找到32号病房，看着手中精心为妹妹准备的番茄炒蛋，我悄悄地推开了门。咦?人怎么不在啊，床上的被子还那么整齐，这小丫头会不会跑到楼下花园去玩了?我提着饭盒又回到楼下，左顾右盼，在花园里转了好大一圈也不见她人影，只好跑到楼下的前台去问问。“您好，请问一下32号病房的那个小女孩去哪了啊?”我就这样看着护士阿姨的脸从微笑变成了低沉。“嗯?”见她许久不回应，我便又问了一声，“你…不知道吗?”“不知道什么啊?我妹妹呢?”我微笑的看着护士阿姨，“她…她昨天晚上刚刚…离世…”护士终究还是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这句话。“啊?这…怎么可能呢?”我脸上刚刚的笑容僵硬着，眼睛不停地眨着，护士拿来一张表格，我看见我妹妹那一栏的最后，写着，已送至太平间。这一刻，仿佛以前所有的坚强都化为乌有，一滴眼泪滴落在脚边，我没支撑的向后退了几步，手无力地一松，饭盒摔在地上，我精心为妹妹做的番茄炒蛋洒落一地。

一个月后，葬礼，我没有去参加，也不敢去参加，我希望她留给我最后的模样与记忆是一年前麦地里的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奔跑小女孩，那样的天真烂漫，仿佛世间一切不美好的事物在她身上都看不出来，而不是现在冰冷的她…

我面无表情地抬头望了眼炽烈的阳光，又到五月了，这个对我来说爱了太多也恨了太多的月份，这时的我，既然已经经历了所谓的生死离别，自然成长许多。我，要回城市了，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的一切，陌生又熟悉，眸中也多了一份成熟。“爸爸，停一下车好吗，等下我。”路过那片麦田了，原本空洞的眼神多了一份希望。我快速地打开车门奔过去，站在麦田中央，环顾四周，不禁回忆起在这发生的一切，这种记忆好似很遥远，又好似就在昨天发生。我望着那无边际的麦田，“是你吗?”在阳光的映衬下一个女孩的影子忽然出现，就在我十步之外的地方，一道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对我笑了笑，是那样灿烂，那样甜。我看清楚了，那是妹妹！对！没错！“姐姐，你快来看啊，这片麦田多美啊！”脑海中忽然想起这段话，那个幻象中的妹妹向远处跑了起来，我不知怎么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开始移动，在阳光下啊，我痴痴地顺着她的步伐，她的方向，走，走，走……

作者：阿辞 创作于2018.2.19 初二的寒假